一条河与一座城相伴了一千年,彼此守望了一千年。
黄河的一级支流窟野河,在内蒙古叫乌兰木伦河,蒙古语的意思是红色的河流,进入陕西才叫窟野河。它犹如一条脱缰的野马,奔驰在陕北高原上。一千年只能改变河床的位置,却很难让一条长河消失;一千年只是时间的一个节点,却可以让一个在高高山岗上、固若金汤的古城消失。杨家城为什么被废弃?城里的百姓去了哪里?它曾经历了怎样的灾难?这已成为一个千年之谜。站在残砖破瓦的杨家城,窟野河依然清波逐浪,一年四季依然轮番更迭,而巍巍杨家城已变成断壁残垣的土堆,唯一能给我们明证的是千年风雨不倒的土城墙。角楼消失了,马面消失了,连瓮城也消失得无踪无影,古城内那个极度繁华的宋朝老街哪去了?杨家校场哪去了?那个令范仲淹留下千古绝唱的红楼哪去了?杨家大旗、杨家鼓、杨家金刀、杨家长枪哪去了?
想当年杨家将先祖杨宏信为抗击契丹,自立为麟州刺史。以杨继业为首的杨家三代镇守麟州抗击辽国,谱写了一曲忠勇爱国的壮丽史诗。在北宋对辽国的长期战争中,宋仁宗仰仗的就是杨家将,杨家成为大宋保家卫国的代表,涌现出了一批北宋名将,那是一个英雄的群体。杨令公令婆,七郎八虎,仅杨门女将就有二十二人。一把金刀八杆枪,父子九人直杀得辽兵鬼哭狼嚎,丢盔弃甲,令杨家将威震大宋边关。
站在杨家城高高的土城墙上,天地浩阔,依稀还能看到古城的轮廓,宏伟的杨家城终被时间遗弃在群山之中,成为一堆瓦砾和泥土。为什么陕北的许多古城都建在大山上?距杨家城七十多公里的石峁古城,距今4300多年,也是建在大山之上,它与杨家城有异曲同工之处。如果石峁古城建在山上是为了躲避水患,无疑杨家城建在山上也有水患的顾虑。同时城建在山上,更为易守难攻。
一座边塞古城出了那么多名将,撑起了北宋武装的大半个天空,一家人成为北宋的脊梁,这在中国五千年历史上也是十分罕见的。也许北宋时,窟野河水很大,是否可以行船,入侵者要破杨家城,先要走水路。杨家城险峻的地理位置,又有神勇杨家将的保护,成为麟州免遭外敌入侵、战火涂炭的重要原因。金沙滩一战,让杨家将损失惨重。善使一杆屈卢浑金枪的杨延平号称大郎,善使一杆八宝赤金枪的杨延定号称二郎,善使一杆透甲缕金枪的杨延光号称三郎,都战死疆场。善使一杆菊花点金枪的杨延辉号称四郎,善使一杆独角皂金枪的杨延德号称五郎,在沙场失踪。善使一杆虎头乌金枪的杨延嗣号称七郎,在搬救兵途中被潘仁美乱箭射死。善使一杆荷包滚金枪的杨延顺称八郎,被辽兵活捉。可叹老令公杨继业被辽兵团团围住,绝望中碰死在李陵碑前。金沙滩一战,因中了奸计,只有善使一杆素缨錾金枪的杨延昭号称六郎,突出了重围,为杨家将留下了一根血脉。
在杨家城的山门外,有一棵千年古柏树,据说是杨业的手植柏树,有石碑为记。古柏树冠庞大,虬枝密布,主干十分粗壮,分出了五个分枝,每一个分枝都像百年以上柏树。每每看到这样的千年古树,我都充满了敬畏,那是我们人类无法达到的生命极限。甚至一座杨家城也无法和它相比。繁华的杨家城在时间的长河里变成了一个遗址,而它依然根深叶茂、老当益壮,它才是土生土长的杨城人,它是杨家城兴衰的见证者。奔跑的风儿,在柏叶间响起了柏涛之声,那种声音只有古树才有,那真的是千年之音。人们说杨业当年把它植在了避风的地方,所以此树根扎得很深。如果当时杨业把它植在了山顶的平旷处,也许它可能已被风摧毁。栏杆堡黄土塬上的那棵千年油松,就倒在了一次大风中,不由得让我们惋惜了好长时间。好在历史给了神木人一个最长的物证,杨业手植柏。看着那千年古柏皴裂树皮,还有挂在树上的红色飘带,我知道它是杨家城人的宗教,也是杨氏后人怀古的朴素情怀。一条河守望着一座城,一棵树见证了一座城,在那一千圈的年轮中,是杨家城里杨家将成长的记忆。杨家城中的杨府那可是大户人家,杨业的八个儿子个个武艺高强,忠勇卫国,报效国家,是杨家将的精神教义。
走在杨家城的旧址上,到处都是耸立的土堆和残砖,洪荒中我似乎看到了一座塞上雄伟的名城。
忠勇爱国,奋斗不止,是杨家将的精神,是神木人的精神,更是中华民族精神的一部分。□黄浩
责任编辑:白子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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