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年将至，虎自然成了大家热议的话题。我认为对虎可以多面观，正如古人看山“山形步步移，山形面面看”，于是“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对同一事物，因观察的角度不同，会溶化出不同的含义。

鎏金虎镇

虎·意象

《易经》上有“虎视眈眈，其欲逐逐”，乃以人欲度虎欲，是虎的“人格化”。与此同时，有诗人、文人给人以“‘虎’格化”，如《诗经》中的“矫矫虎臣”，或称“虎士秉金钺”（李白《送赵判官赴黔府中丞叔幕》），如“力如虎而痴，号曰虎痴”（《三国志·许褚传》），如“虎步关右，所向无前”（《三国志·魏书·夏侯渊传》），如“虎视河外”（《汉书》），如“纵观虎将万旗红”（陈造《次韵章守猎》）等。

最凶者乃是“苛政”，古人云：苛政猛于虎。苛政之下必有“虎官”，食百姓膏脂，如馁虎之难饱。此外还有凶恶之虎，那是生了翅膀的“翼虎”。《逸周书》上有“傅翼虎”，它能“飞入宫，择人而食”。还有一种“翼虎”原本是无赖青皮、寡廉鲜耻之徒，一旦学得权术才能，压制起同行与善良之人就更变本加厉了，正如《金史·高汝砺传》所说：“其心不正，而济之以才，所谓虎而翼者也。”

当然也有“仁义之虎”。老北京流传着一个美丽的传说：一只虎正追人，欲食之，不料此人跑进庙里，虎也追了进去。有老僧正在讲经，老虎听了几句，感觉很有道理，就卧下来专心听，越听越难过，认为自己罪孽深重。于是虎找到老僧，请求出家。老僧说：“你五时辰后再来。”虎怏怏走后，再也没来。五日后，人们发现它死在寺门外了。原来虎错听成“五日后再来”，因不忍杀生，以致饿死。这真是一只仁义之虎！

还有“恻隐之虎”。《宋史》上记载了一位名叫朱秦的穷苦人，靠砍柴养活老母。砍柴路上，朱秦被虎“负之去”，他大喊道：“食我不足惜，但母无托身！”虎一听，“遂弃秦于地”。你看，这老虎还通孝道，比那些冷淡对待父母的人高尚多了。

虎·生肖

生肖之虎，仁爱善良。老虎入选生肖后，成为人为创作的观念动物，是民间信仰中的仁兽。远古时期，老虎就是许多部落的图腾信仰物。老虎进入生肖系统后，虽然和其他生肖平起平坐，在佛堂中神像与其他生肖一般大小，但是它那主持正义、除暴安良的性格，很受民众欢迎。

老虎身为百兽之王，可是在生肖排序时却屈居第三位。这是因为第三位主“生”、生存、生产、生活是关系发展前途的大事。虽不居一、二，但关系整个生肖链的命运前途。老三承前启后，责任重大。“寅”就是“演”或“螟”，指万物展示个性，开始生长的意思。

有的部落把虎尊为自己的祖先，有的为虎建庙，自称虎族，历法以虎打头。农历正月为寅是虎月，敬虎活动在每年腊月二十三就开始了。华北和西北农村很多地区，家家户户售制年货，蒸制过年的食品，剪贴过年的窗花时，都少不了虎的题材。

虎·绘画

《山林猛虎》是山东杨家埠辟邪纳福类年画的典型题材。该作品为母子花斑虎写实造型。母虎为下山虎，白眉长须，身姿矫健，气势如虹。左下角为一小虎，匍匐卧地，昂首顾盼，望向母虎。为了突出虎的威猛气势，山林背景被简化为数丛草木。中国人的观念中，老虎不仅能够驱鬼镇宅，还能保护财富。俗谚“镇宅神虎多清净，当朝一品封兽王，不立深山合松林，持守金银聚宝盆。”

虎·文物

上海博物馆藏西汉“鎏金虎镇”呈卷卧状，昂首，颈处有项圈，像是大型的宠物猫，形态颇为可爱。在秦汉及之前，人们主要的起居方式是“席地而坐”。为避免起身落座时折卷席角或牵挂衣饰，从而影响仪态，便出现了席镇，即压席四角的重物。“虎在传统文化里虽然是百兽之王，但这些文物里的虎看起来非常温顺。它们好像被剥去了暴力的一面，融入传统文化中。”上海博物馆副馆长陈杰介绍，“通过这些虎的形象展现，传达辟邪、禳灾、纳福的含义。”

□赵书  钟菡

《山林猛虎》  杨家埠年画

《十二生肖寅虎》  刘淼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