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中的阎纲(左一)。
突然心跳过速,疑是房颤,查了查百度,一是劳累过度。二是睡眠不足,弄不好会要命的,给我生命敲了警钟。
好在我还不糊涂,没有丧失记忆。入夜以后,常常做梦,做美梦也做噩梦,梦恶人也梦好人。“妈妈追着咪咪跑,咪咪执意不从,一溜烟扎到我怀里,抱着不放。我疼女儿,也把她抱着,妈妈对我说:都是你惯的,快起来,丝丝叫你吃比萨呢。”我笑醒了,咪咪好像还躺在我的病床上。又一晚,二位着黑装的男子破门而入,请我喝茶,就在文萃轩。我被捆上了,大声呼喊,手脚并用。醒来后,被子踹在床底下了。人老了梦多,思绪万千。
我失眠了,下地走到窗前,路灯明亮如昼,三三两两的店铺亮灯了,出租车东西交错,一辆急救车疾驰停放在医院大门口,朝霞映红了碧空。礼泉苏醒了,我还活着,悲欣交集。
洒水车拖洒着蒙蒙的细雨,悠悠然,空气湿润了。
我不爱过生日,生日是母亲的受难日。出生时,礼泉正有霍乱,母亲用苦的井水稀释她的乳汁把我养活,母亲死于忧患,阴阳相隔,叫着我的小名“运生”,闭上眼睛。我不愿在祝愿“生日快乐”的欢快声中过生日。
也有过两次意外。一次是在伊犁维吾尔族朋友的葡萄园里,主人听说今天是我的生日,立马上菜,羊肉烤馕、葡萄美酒夜光杯,旅人胜酒酒易醉。还有一次在甘肃刘家峡,各路朋友敲定创办《评论选刊》,适逢我生日,笑语欢声,一地瓜皮。后来,我再也没过过生日。
王海、马宏茂一行来颐养中心看我,饭后到文萃轩喝茶,高朋满座,谈及给我过生日。“俗语‘过九不过十’,你今年写了那么多字,一水儿落款‘九十翁’,明年是正日子,仁者寿,家乡人诚心给您过,您端什么架子?”
我仍不允,做人要低调,狗狂挨砖头。众人云:“寿以高为荣,你不叫乡党沾点您的福气?”我仍拱手推托。最后,王海和宏茂商量,一拍手:“有了!您当初在天津《益世报》、西安《民言晚报》和《陕西文艺》发表作品,文艺创作迄今76年了,什么福没有享过,什么苦没有吃过,什么罪没有受过,您的作品如水、如火、如莲,不经意走进了多少人的心灵!咱们就以陕西省作家协会主办、礼泉县文联协办的名义,召开‘2022年阎纲文艺创作76周年作品研讨会’。”众大悦,以茶代酒,痛饮一番。
76年风风雨雨,不知文艺为何物,一时糊涂一时明白,好像又明白了什么。积76年的写作经验,简单说来:不触及灵魂不动笔;没有深的或新的感受不动笔;没有人物的社会矛盾和内心冲突不动笔;没有独特的故事情节不动笔;没有传神的情节和细节不动笔;去陈言、去辞废,入耳入脑。你要存心折磨人,你就把话说尽。
语言是文学的载体,也是文学的内涵。我追求的语言风格是:写评论——老辣、简约、有风趣;写散文——纯情、传神、带体温。
生命在于运动,学会在于活动。在礼泉县委县政府的领导下,县政协文史馆、县文联、中国散文学会礼泉创作基地、文化单位、教育单位以及《嵕山》《礼泉文化交流》等刊物,应经常举办文化论坛、文艺创作研讨会和创作交流茶会等活动。
贾平凹写过《辞宴书》,李高田写过《代阎纲辞客书》,庆生弟以孙犁为诫,劝我好事做不完,量力而为,不要忘记,你已经是90岁的老人了,“老成精了”,悠着点,该封笔了。
善哉,斯焉!
然而,我向父老乡亲做过保证,老汉只要有一口气,就要报恩乡梓,终老于九嵕山下。
我要在编委会的帮助下,编辑、点评、出版200多位作者的《老树新芽——醴泉作家记盛》一书。编委会以我为主,为《醴泉作家优秀文学作品选》进行编选工作。
我不怕死,我已经死过几回了,但是,我想活着,做人事、说人话。鲐背之年,还想出版《新编阎纲散文》,但,也难啊!□阎纲
责任编辑:白子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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