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建平 文∕摄影
离开北京前,领队顾晓军明确告诉我们说,从肯尼亚首都机场出来前往停车场的几百米行程中,会有荷枪实弹的军警护送我们到车上,要求我们不要拍照,更不能与护送军警合影。奇怪的是出了航站楼,没看到有带枪的武装人员。行走在前面的肖健丹不知是看出了我的疑惑还是猜到了我的好奇,她停下脚步等我上前解释说:“前不久肯尼亚民众举行大规模抗议游行,烧轮胎、砸商店,治安很不好。这才安静下来没几日。”“为什么呢?”我跟随着她的步伐走到了队伍前面问。“商品涨价,特别是汽油涨价。”听她这么一说,我知道在北京机场顾晓军的话绝非危言䇯听。
扫视了一下机场的周围环境,稀稀拉拉没几个人,所谓的国际机场,还没有国内贫困地区的村委会洋气。停车场就更不用说了,没有划线也没有明确的停车标志。全场看不到一辆吸引眼球的豪华轿车,基本全是越野车,而且车身颜色多为绿、黄两色。“第五老师您坐2号车,我和顾先生乘1号车在前面带路。”肖健丹把她帮我拿着的拉杆箱放在了一辆深绿色的越野车后说。我这一生只有两大爱好,一是照相机、一是汽车。我一眼就认出这是一辆上世纪80年代日本丰田公司生产的陆地巡洋舰,曾在国内红极一时,号称“沙漠王子”。尽管此车从外形上进行了增高加棚、前后配杠的无死角改头换面,可对这辆老古董,它的前身我再眼熟不过了。更让我难以理解的是,此车原是悬挂减震,为什么要改成钢板减震呢?!钢板减震适用于大型货车的,小车装了钢板减震,这不就成把沙发换成硬板凳了嘛!坐的人能舒服吗?让我惊掉下巴的是上车后发现整车的外壳是铸铁的,不是我们平时所乘坐的车辆内饰是真皮或麻布的。我伸手摸了一下车帮,凹凸不平的麻点一看就知道是翻砂出来未经过打磨的劣质品。对接待方给我们安排这样的破旧车辆,我心里当即生出一万个的不爽,可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初来乍到不了解彼此的情况,所在强压下了愈发的怒火。
车子开出机场不久便被站在大路中央几名荷枪实弹身着迷彩服的军警拦下。看到司机停车后下去和他们交涉,车上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一阵紧张。郭剑拉过自己的行礼说:“是不是又要检查,我们把护照及签证都拿出来吧。”“先别慌,看看什么情况再说。”邓兰艾大哥劝郭剑道。说实话,此时我的心也怦怦乱跳,眼睛死死地盯着车外的每一个人。只见司机将一张纸条递给一个拿着本子的女人,然后又掏出钱给她后嘀咕了几句便回到了车上。“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刘守志替所有人问了我们想知道的事情。司机回头莫名的看着我们说:“没发生什么啊!”“你不是给他们付钱了嘛。”我比划着说。司机指着车外的人问我道:“你说他们?”此时我看到其它车上的司机在重复着我们车上司机的做法说:“是的,他们在做什么?”司机一脸不解的说:“缴机场停车费啊。”听到司机的话,郭剑长出了一口气很不耐烦地说:“收个停车费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来,要是胆小点的人早被吓得尿裤子了。”
在接下来与司机的交流中,我才搞明白了,机场停车处没有ETC、也没有刷卡之说,全是“手工做业”。车辆进入机场时,收费人员会给司机写一张纸条标注时间,同时她也会在本子上登记,出来时司机拿出纸条与登记本上的核对无误后,根据停车时间现金缴费。
从内罗毕国际机场前往我们下榻的安博塞利酒店约200公里的路程。在国内一个半小时,最多超不过两小时准到达,这里却需要5小时以上,而且全程走的还是国家交通主干线。当肖健丹对我们说这番话时,我以为国道车流量过大拥挤造成的缓慢,走过后才知道车流量大是相对的,行驶缓慢的原因没走过此路的人打死也不会想到会有多奇葩。此路双向两车道,限速60公里/小时。全程没有一个电子眼和现代测速设备,可他们的限速措施既原始有实用,不由得我要为此点赞。
车子开出机场收费站不久,我便发现道路上每隔一段就会出现一道宽约六七米画有斑马线的高梁。起初我以为是道路下方压有管道或是流水的涵洞,结果发现是减速带。如果车速过快,通过这样的减速带时,定会将车上所乘人员的五脏六腑颠出来不可。除此外,在城镇及乡村的两端还有荷枪实弹身着迷彩服的军警和手持木棍的公务人员在检查过往车辆,他们让车辆减速的办法十分原始且很有效,就是将钉有高约10厘米粗如拇指的钉板错位摆放在道路上,所有经过的车辆不得不乖乖放慢速度蛇行通过。其实这都不算什么,更绝的是道路上时不时就会出现如同国内高速公路上的ETC弓门,不同的是这里的弓门中间不是横梁也没有摄影头,而是一条粗粗的钢绞线上挂满了下垂的钢丝条。开始我搞不明白公路上设这么多“门帘”是什么讲究,走了一段才发现是阻止货车超速的减速帘。如果速度过快,弓门上下垂的钢丝条定会将车辆的前挡风玻璃撞击个粉碎。
此外,车速快不起来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沿途有大大小小好多的集镇。每过一处,众多的小商贩们都会拥挤在道路中间向过往车辆兜售水果矿泉水。非洲的交通法规沿用了欧洲殖民时留下的法律,车辆均为右方向。本来就不宽的道路,中间又被商贩们占去,车速压根要就快不起来,也不敢快。
看到大货车相会时夹在中间的人群,不由得让人毛骨悚然。我拿出相机想拍下这难得一见的“特色场景”,可刚把车窗玻璃拉开一条缝,司机像踩到电门一样突然喊道:“NONONO!NO!”。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为车辆过街时打开窗子是违犯了民族宗教或是这个国家的哪条法令,便赶紧关好车窗玻璃坐直了身体。此时,我瞄看了一眼同伴,他们显然也是一脸的懵圈,一个个坐得比佛像还端正。看得出,他们的内心也肯定认为我的举动违背了黑人的什么礼仪,紧张到了大气都不敢喘的样子。
途中在一个商场院子内休息,我下车进商场转了一圈,里面全是大小不同的木雕大象、狮子、长颈鹿之类的非洲动物,做工比机场商店里售卖的还要粗糙。对此我没有丝毫的兴趣,出来走到所乘车子边蹲下身子看它的减震改装。不坐不知道,一坐才明白,这样的路况如果是悬挂减震或充气减震,最多一年就得更换。像这样的古董车,配件有没有且不说,既是有,恐怕价格也低不了。更让我惊讶的是,我开过的车辆底下顶多加个铁皮护板,而这辆车底下竟是横竖几道工字铁轨!
“第五老师,喝点水吧。”翻译肖健丹伸手向我递过一瓶矿泉水。我接过水好奇的问:“你怎么知道我是谁?”肖健丹说:“我认识您。你们出机场时我一眼就认出了那个是您。”见我不明白,她又笑着说,“之前我在《新华非洲分社》、《非洲之声》上看过你写的文章。我以为第五建平是个笔名,上网一搜,原来是真名,而且是国内非常著名的实力派作家。我做梦都不敢相信今生能为您这么有名的大作家服务……”她这么一说我大概明白她看了哪篇文章。常言道,黄铜的唢呐导游的嘴、铁匠的风箱钢变水。我不想听她的恭维话,便插话问途中不让开车窗琉璃的缘由是违犯了什么大忌。她也一脸惊讶的说:“不会呀!”我便把路上的情景向她描述了一遍。她哈哈大笑道:“哪是怕你的手机、照相机被车外的人抢走。”我有点尴尬的笑着说:“这乌龙闹的,我还以为司机发火另有原因。”“发火!怎么可能?”肖健丹用十分肯定的眼光看着我说,“我向乔治和萨米介绍过你,而且还从手机上搜出你的相关信息给他两个看了。他两个知道你不仅是中国艺术摄影学会的会员而且还是陕西省能源化工作家协会的副主席!”可能是怕我不相信,她继续解释说,“非洲人对作家的崇敬远高于对其它职业的崇敬。英殖民时有个英国作家凯伦曾在内罗毕住过,肯尼亚独立建国后,英国的很多东西都被废除了,而凯伦所住过的地方被新政府命名为行政区,就叫凯伦区。”这一点在后来的接触中我深有体会,乔治和萨米不仅帮我拿行礼、背器材,而且还主动请求与我合影。这些待遇其他同事是没有的。我亲眼见到,有同事要与乔治、萨米合影时,他们多半是拒绝的,即是勉强合了,也是一脸的不情愿。
为了不再有尴尬的出现,我岔开话题问:“不是说明天才开始发水吗?”出发前的筹备会上,组织方讲得很清楚,拍摄期间接待方每天上午、下午各发一小瓶矿泉水。在非洲的矿泉水比牛奶贵。机场时我问过价,400毫升的小瓶水3美金一瓶,大瓶1500毫升的7美金。肖健丹自己也打开一瓶水边喝边笑着说:“这个摄制组因有您的参加,我专门向公司申请了特例,矿泉水随便喝。我已经给每辆车上放了两箱,喝完了我再买。”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我全当是真。并与她击掌说:“水是我俩的秘密,保守。”此事至今领队和同伴们都不知道我们这一组矿泉水会无限量的供给原因。
责任编辑:胡睿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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