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振亚

天刚麻麻亮，我就心急火燎地往学校赶。一路上只感到肚子疼痛得厉害，这才想起来，自己连早饭都没吃。这段时间要应战下个月的专业考试，没准备的我只能临时抱佛脚，每天赶早去自习室死啃书本几个小时。

离学校还有一段路，天边泛起了鱼肚白，街上还是一片寂静。看来只能到学校泡方便面了，我拖着疲惫的身体，一步步往前挪动。

快到学校时，前面一盏昏黄的灯光吸引了我。我大喜——这么早竟然有小吃摊开着，一对中年夫妇正坐在那里悠闲地聊天。

我就像一只饿狼扑了过去：“老板，有吃的吗？”

“有啊！正宗的牛肉粉。”女人笑着说。

“给我来一碗。”我已是迫不及待了。

粉做得好吃，浇头也正宗，油而不腻。我吃得满头大汗，女人不时劝我：“慢点吃，不要急。”

末了，我问：“你们明早还来吗？”

夫妇俩显然吃了一惊，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女人爽朗地笑着说：“来啊！”

第二天早上，我果真在学校附近又看见了他们。夫妇俩像事先准备好了一样招待我，让我受宠若惊。此后每天早上，我都能吃到热乎乎、香喷喷的牛肉粉。那个时段顾客不多，有时我也和他们闲聊一会儿。

我才知道夫妇俩是从乡下来的，女儿在隔壁的学校读大四，因为要考研，正在抓紧最后时间复习。夫妇俩心疼女儿，便不辞辛苦来到市里照顾女儿。他们平常做一些小生意，每天一大早就出来卖牛肉粉，一边赚些生活费用，一边等女儿出来后亲手给她做一碗热乎乎的牛肉粉。我在心里庆幸，自己的运气可真好，遇见了这么好的事情。

转眼间，考试的时间快要到了。这天一大早，我照例风风火火地往学校赶，忽然一个戴眼镜的女生在门口拦住了我，问道：“你就是那个每天早上去吃牛肉粉的男生吗？”

我点点头。看来，她就是中年夫妇的女儿了。

“同学，我求求你了，不要再这么早来了，可以吗？”她忽然激动地说，“我妈有风湿病，受不了寒的。”

我一脸疑惑：“我……”

“我爸妈是为了我才出来摆摊的。上个星期我研究生考试已经结束了，可他们因为你还继续一大早就出来做生意，受累受冻。我求你了，别再来了行吗？”女生几近乞求地说。

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女孩上个星期就考完试了，可她父母却为了我，白白多受冻了一个星期。

我夺门而出，大步流星地跑了出去。

老远，我又看见了那盏昏黄的灯光。中年夫妇正守候在那里，刺骨的寒风迎面扑来，是那么冰冷。

“今天怎么这么早啊！”看见我来，男人忙像往常一样往锅里下粉。“叔叔，您不要下粉了。”我上前拦住他说，“我都知道了……感谢你们这些日子以来对我的照顾，但不用每天为了我来这儿……”我声音嘶哑了。

老板娘刚想解释什么，忽然看见了后面的女儿。她沉默了半晌，只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话：“都是离家在外的孩子，做爸妈的哪能不心疼呢？”

凛冽寒风中，我良久无语，已是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