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走出单元门,撑开雨伞,马上就要出发了,我又一次犯了嘀咕:“到底去不去?”不去,浑身像被绳子捆着一样难受。每天下午这个时间都要出去锻炼,突然不去,很不习惯。去吧,想想黑子见到我时那种热切渴望的样子,而我却没有什么可以喂它,心里十分惭愧。
黑子是一只流浪狗,住在我每天散步必经之路的旁边。印象中,黑子总是一副饥肠辘辘的样子,尤其是最近生了狗娃后,这种状况更加明显。
每次出门,我会尽量带一些食物给黑子。刚开始是一种本能,后来是为了享受“送人玫瑰、手留余香”的快乐,再后来,上了瘾。有食物可带时,高兴得像获了大奖。没食物可带时,内疚得像是做了对不起黑子的事情,不敢面对它。
正纠结,一扭头看到了手中的雨伞,心想也许可以用雨伞遮羞挡愧,侥幸过关。于是,犹犹豫豫地出了门。
离黑子住的地方越来越近了,心也越来越忐忑了。快到黑子家门口时,我特意放轻脚步,更不敢说话,屏声敛气往前走。黑子的听觉特别敏锐,一听到我的动静立马就会跑出来。
就在我以为已经成功躲过黑子的时候,一扭头,黑子就站在我的旁边,满脸兴奋,使劲儿摇着尾巴,像见到亲人一样。
自欺欺人地用雨伞紧紧遮住自己,装着什么都没看见,继续往前走。然而,黑子在我身边蹭来蹭去,满怀希望地期待着投喂的幸福时刻。这种热情不容我无视,我必须给它喂点什么,否则,于心不忍。
“喂点什么呢?”记得附近有一家卤肉店,于是向卤肉店走去,想给黑子讨点骨头。
“有卤肉吗?”本来已经想好了讨点骨头,张口时却改成了卤肉。脸皮薄,不好意思白要人家的骨头。
“有。”坐在柜台后的女老板说。
“买二斤卤肉。”我说。
“好。”女老板边应答边开始选肉。
“你这儿有择出来的骨头吗?”我又问。
“没有。”女老板说。确实,这儿主要卖猪头肉,没有多少骨头。
“黑子,黑子……”一扭头发现黑子不见了,我急忙大喊。我想好了,讨不到骨头,就把买的卤肉分给黑子一点儿。
“你要骨头喂宠物狗吗?”女老板关心地问。
“不是宠物狗,是流浪狗。刚生了狗娃,总饿,想给它喂一点。”我说。
“哦,这样啊。我这里有一点挑出来的肥肉,你拿去吧。”说着,女老板从橱柜下取出一些白花花、肥腻腻的卤肉装进袋子递给我。
(二)
自从有了上次经历之后,我开始处处留心。
有一次,正和同事聊天,忽然看见他六七岁的女儿把一根鸡腿骨扔到地上,我急忙捡了起来。对于黑子来说,这是难得的美味。
“给黑子吗?”同事问,他看过我写的关于黑子的文章。
“是。”我说。
“这里还有一根。”同事弯腰捡起另一根鸡腿骨递给我,是他三四岁的儿子刚刚吃过的。
有一次,在北站广场锻炼时,看见一个游客把只吃了几口的烧饼夹菜顺手扔到了身边的草丛中。如获至宝,我马上跑过去捡了起来,急不可待地给黑子送去。
还有一次,晚上散步回来,经过一家涮锅店时,看到在露天聚餐的客人桌子上堆了许多吃过的鸭翅,鬼使神差的,我走了过去。
“这些鸭翅你们要吗?”我问。
“啊!……不要。”听了我的话,几个正围着桌子猜拳行令的小伙子有点懵,过了几秒,反应过来了,对我点点头。
“谢谢,谢谢……”我感动得什么似的,一边道谢一边把桌子上所有的鸭翅“一网打尽”,扭头往黑子家跑去。(秦永毅)
责任编辑:胡睿琳
关注公众号,随时阅读陕西工人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