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锦高
韩峪中学位于韩峪沟川道口,韩峪为秦岭七十二峪之一。学校处在山区塬区和平原区的交界地带,西与浐灞相邻,与塬上的秦东陵相距五六里路。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不足百米长的黄土街只有中学、商店、卫生院、乡政府和兽医站五个单位。学校南隔墙外是兽医站院子,时有牲口粪便味飘过来。校门口有一条砂石马路,通向洪庆朝阳仪器厂。校园四周都是土夯围墙,三面墙外连着大片麦地,麦地边沿是零散的村庄人家。看似有些荒凉,但大多来自山上塬区、窑洞院落的子弟给学校带来了人气和生机。学校有初一到初三年级的学生,只有三排校舍,后来学校扩建了一排校舍,都是砖瓦结构,比当地有些小学土坯墙、茅草屋强多了。
校内有三十来个教职工,多半是民办教师,为教学工作的主力。课余时间还得回家种地,打理庄稼。我暗自钦佩他们朴实敬业、勤快劳作的美德。每到饭点,公办教师都在大灶上打饭,而家住学校附近的民办老师就步行或骑车回家吃饭,路远的就在房子门口搭个蜂窝煤炉子熬饭。熬的都是玉米糁子稀饭,吃的是麦面与玉米面和在一起蒸的馍馍,以萝卜或芥菜疙瘩就饭,打发一日两餐。他们的日子过得如此清苦,让我常常想起鲁迅的那句话:“吃的是草,挤出的是牛奶,血!”他们兢兢业业教育、教学的奉献精神,其价值已远远高于牛奶和血了。八十年代末到九十年代初,幸逢好政策,天道酬勤,顺遂人愿,他们先后都转成了公办教师。
一进学校大门,左侧有一口深水井,全校师生就靠这口井水炊灶饮用,由一位临时工负责担水、烧水。一到放学,学生们便蜂拥到烧水灶台,舀一瓷缸开水泡馍就咸菜吃。他们边吃边靠墙晒太阳,静静地聆听广播《夜幕下的哈尔滨》《说岳全传》,个个感到莫大的喜悦和满足。那时的课余生活,除了打篮球、羽毛球,就是听广播了。
到了周末,学生放学早。我们几个青年教师用过餐就到塬上坡地四处溜达。那些地窑或崖底明窑人家,尤其引起我的兴趣。因为我是南方人,乐意感受这黄土高坡上特有的建筑和农家气息。村民世世代代就把这片薄地当作生产、生活的乐园。
1983年夏,几场阴雨持续一个多月,学校四周围墙泡软了,豁开许多参差不齐的口子。这年冬,学校照顾我结婚,把原本相隔半间的屋子打通为一间,成为我的婚房,处在学校最后一排校舍。一到周末,住在后排校舍的老师都回家了,有家眷的几个老师住在学校前面,中间相距三排教室,后面的校舍就显得异常空旷而荒僻。令人欣慰的是,到九十年代,赶上普九教育好光景,西安周边地区中小学,投入大量资金修缮或重建危旧校舍,教育教学环境大为改善。
责任编辑:白子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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