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玲
每当夜深人静无法入睡,便亮了灯。这时,总有虫蛾误打误撞闯入房中。对于这些小虫子,我天生恐惧,但还是壮着胆用纸巾小心翼翼将其包起,送出窗外,不忍弄伤弄死。
郊游中,一只硕大的蚊子叮住我不放,情急之下,朋友一巴掌将其拍成一摊血肉。还调侃说:“乡下野蚊子没见过世面,不如家蚊子谙世故,要血不要命。”看着又痛又痒迅速鼓起红肿大包的胳膊,我非但没有感激,还略带责备地说:“何至于此,赶走即可,我损失的是一点血,它丢的却是一条命。”此言一出,激起一片调侃:“你可真是‘活菩萨’。”
我成为“活菩萨”,源于三次关于生命的体验。
读小学三年级时,身为公社书记的父亲,为了让我接受更好的教育,调入县委党校,举家搬进县城。坐在父亲新办公室的办公桌前,我只顾新鲜,哪有心思学习,看窗明几净,看蓝天白云。突然,一双亮晶晶、黑溜溜,充满生气的小眼睛在高高的窗栏上俯视着我——是只壁虎!这恶心的小东西吓我一跳。长相丑陋,坏我兴致,我心生歹意,轻轻起身,而后迅速将它所爬窗栏的窗扇猛地一推,转身离开。几天后,又奉命坐在桌前,一抬头,是那只壁虎!它已被挤成“肉饼”,成了“肉干”,而一双小眼睛怒视着我。我落荒而逃,再也不愿回到那张桌前。
高中时,父亲将家又安在了县里最好的中学县一中旁边。课间,母亲让我去隔壁一中打开水。下着小雨,路面湿滑。因为贪玩,我有些不情愿,回来的路上差点一脚踩在一条又大又粗的蚯蚓身上,它扭动着丑陋的身体,让我心生厌恶和不快,我鬼使神差地对准它,拔开了壶塞。当我再次看到它时,它挣扎地扭成麻花的痛苦样子深深印在了我的心里。之后的多年,每当看到蚯蚓,它挣扎痛苦的样子,就会跳入脑海,久久挥之不去。
女儿两岁时,回乡村度假。一群顽皮的孩子在门前的小溪里抓到一条鳝鱼。等我发现,那条鳝鱼已被揉捏得一动不动了。那群孩子已不知去向,只有女儿还在玩捏着那条鳝鱼。我正为没能及时救下它而惋惜时,它却缓缓扭动了身体,睁大一双已看不清这个世界的眼睛,以一丝微弱的气息拼尽全力将头伸向女儿,女儿吓得立即松手,步步后退。那一刻,我感到了生命的顽强与不可忽视的强大力量。即使是再微弱的生命,它所迸发出的求生之欲也足以让世界为之震撼,让玩弄它的人感到恐惧。
随着年龄的增长,人生阅历的增加,身边亲人的相继离世,我对生命有了更深的理解和感悟,对生死更加敬畏。生命本无尊卑、贵贱、优劣之分,只要是生命,就应该好好珍视!
责任编辑:白子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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