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童年的记忆里,冬日午后,阳光和煦,祖母跟村里的老人相约家门口的大槐树下,一起玩花花牌。牌呈长条状,两头分别是数量不等的椭圆红点或者黑点,老人称这种纸牌游戏叫“抹花花”或者“掀花花”,主要流行于陕西关中等地。听祖母说,这种民间纸牌游戏,是诸葛亮发明的,一般三人玩,四五人也能玩,堪称古老的智力游戏。
花花牌材质和扑克牌差不多,尺寸比扑克牌更窄,宽3厘米左右,长约10厘米。牌面中间有的是空白的,有的则画上人物或者花草图案,两头黑色或红色椭圆点的多寡,代表牌面的大小。
在我幼年记忆里,老人在大槐树下抹花花,我则在一旁玩耍,偶然听他们大喊:“娃眼!虎!天!板凳!”我在一旁耳濡目染中,只觉得这牌面名字好有名堂。一张张花花牌拿在手里,他们说着牌也说着家长里短,一局结束再来一局,不为赢钱,都特别尽兴。偶尔玩钱,也是形式,一毛两毛,现场结清,概不赊欠。
如今,我离开家乡30年了,偶尔回去,仍能见到村里老人聚在一起玩花花牌。他们是另一轮老年人,我则是另一轮中年人了,我陌生了这个村子,也陌生了花花牌的游戏规则。
前段时间,我所在小区的亭子里聚着一堆老年人,其中三四人端坐在石墩子上,他们手里拿的、石桌上摊开的,正是我幼年见过的花花牌,周围一堆老年人则等着轮番上场。我也凑上去搭讪问道:“这玩的是啥牌?”他们说:“掀花花呢。”
“我咋看不懂你们咋玩哩。”
其中一个老人说:“你甭看这牌,技术含量大着呢,比打扑克、麻将要复杂得多!”确实是,他们玩的时候,我能勉强看出牌的路数,但始终没有学会。只明白这花花牌共48张,14种牌面,分别有“红眼、黑眼、斜六、疙瘩六、七婆娘、红八、红十、梅十、虎、天”十种各4张,另外有“小戏、大戏”各2张,“勾八、勾九”各2张。
当年祖母关于花花牌的说法,牌面是按照农历十二个月排列的。正月过年,五月夏收,这两个最重要的时间不能玩牌,因此牌里缺少一和五这两个数的牌。牌面是从2起头到12终止,最小的2叫娃眼(黑眼),最大的12叫天,牌面的叫法感觉挺玄妙的。
看老年人玩花花牌,写在他们脸上的笑容,以及他们摔牌时念念有词的方言俚语,感觉很有意思,他们偶尔还笑骂着对方,彼此哈哈一笑,我也被他们的快乐感染着。
玩花花牌对他们而言,不仅是消磨时间,而且是老伙伴在一起沟通交流的过程。最重要的,是他们打牌过程中大脑也在思考运筹,不停作出判断,他们审视着彼此,也审视着手中的花花牌。打牌其实斗的是心态,讲的是配合,靠的是运气。通过抹花花,可以看清一个人的思维如何、品质如何、气度如何……牌如人生,人生也如这花花牌,不是吗?□兰增干
责任编辑:白子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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