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景波

街道有家加工苞谷糁的是我的学生，她加工的苞谷糁皮净，大小合适，熬出的粥好吃。可她不慎跌跤摔伤了腿，住进了医院，我家苞谷糁也刚好吃完了。几天不吃苞谷糁粥，母亲先不行，说一天不吃顿苞谷糁粥，肚子寡嫌（缺点啥的意思）不行。母亲98岁高龄，别的什么不吃都可以，唯有一天一顿的苞谷糁粥不吃不行。昨天妻子听人说磨磨子的学生伤好出院回家了，让我骑车赶紧去磨苞谷。

母亲有一亩多地的责任田，都说不叫种了，种地太累不说还不划算。但我就是图“种豆南山下”的诗意之美，图能吃到自己种的苞谷。我种苞谷不求品种产量高，只求好吃。东山人种的一种老苞谷种子产量低些，可就是加工的糁子灿灿如金，口感好，我们就种它。还有一种叫“辽东白”的种子，加工的糁子比老粳米还好吃，我们一种许多年不换种。

冬来天渐寒，气候干燥，早晨一碗粥润脾胃，胜过吃补药。从出土的大量陶器可以断定，食粟的中原大地早已煮粥为食，一是节省粮食，二是能增加热量。现在人食粥，就是喜欢吃，更为养生。

人们称粥是养生的一大法门。地域不同，所说的粥也不完全相同，有的地方以大米为主，间以五谷杂粮，有的地方以苞谷糁为主，间以五谷杂粮，还有更讲究的百合莲子白果粥、花生莲藕猪骨汤等等。中华大地食材多多，任其添加。

我们商洛人吃粥简单，常常只用苞谷糁熬成，也叫黄糁子饭，间以小豆或四季豆熬成的粥叫红豆糁子饭。记得我们儿时上学背的口粮就是苞谷糁，一天两顿，几乎都是吃糁子粥。来自百家的糁子，有大有小，有黄有白，但那大铁锅柴火熬出的粥，就是一个好吃。

后来当了老师，时不时还要赶到学生灶吃碗糁子粥。前年高中同学聚会，有一位当了省厅领导的同学说：“糁子饭好吃也养人，吃到老都吃不够。一次母亲生病不想吃饭，我们就让她就着酸菜吃糁子粥，吃了多半碗，出了汗，盖被子睡了一觉病就轻了。”有人问我，母亲98岁身体好的养生秘诀是什么？我想应该是勤劳，应该是善良有趣，应该是爱吃糁子粥吧。

熬的粥好吃不好吃，择料、择水，更要讲究熬粥的火候。过去人熬粥都是柴灶或煤灶铁锅，现在人多用各类电器，都一样。熬粥，先冷水下豆子，烧开，待豆子煮胀后再下米和苞谷糁。这时需猛火，就是人们常说的“紧锅的粥，慢锅的肉”。边烧边搅锅，待糁子和米与煮烂的豆子融为一体时，变微火，慢慢熬。火候未到，气味不足，火候太过，气味遂减，还会焦锅，“过犹不及”恰用于此。以古人所说熬粥以桑柴为佳，这似乎太挑剔了，母亲熬粥，有什么柴就用什么柴，熬出的粥都好吃。

吃粥也得要有合适的菜。我们一家人都喜欢以生辣子蒜水调制的酸菜吃粥，洋芋丝或猪油熬萝卜片也行。

陆游在《游山西村》中写道：“莫笑农家腊酒浑，丰年留客足鸡豚。”有客人时有鸡有猪有酒，没客人时，以谷为养岁月长，以粥为养泰而康。

冬天来了，天冷时寒，希望你每天能有一碗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