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午休，突然被急骤的手机铃声惊醒。电话是一个朋友打来的，说他心情很糟，一定要和我聊聊。想了想，约朋友一起散步，边走边聊。

　　朋友说的是女儿的事。

　　女儿快三十岁了，一直排斥婚姻。别人介绍的对象，女儿要么回避不见，要么横挑鼻子竖挑眼，反正就是种种拒绝，最后都不了了之。朋友越来越焦虑，快急疯了。

　　最近，又有人给女儿介绍了一个对象，男方各方面条件都比较理想，人家对女儿也比较满意。可女儿就是铁了心肠，油盐不进，一如既往。朋友绞尽脑汁、竭尽所能劝说了几天，毫无效果。看着女儿不可救药的样子，这位父亲彻底崩溃了、绝望了，只觉得世界一片黑暗……说着说着，他流泪了。朋友离异，一个人拉扯着女儿生活，既当爹又当妈，确实辛苦。

　　看着朋友万念俱灰的样子，我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停顿了一会儿，给他讲了一个故事。在通知一名新分配的退伍军人上班时，手机始终没人接，怎么也联系不上。眼看报到时间就要结束了，只好上门通知。

　　在一家饭馆里，我见到了这名退伍军人的母亲。听我说明来意，这个四十多岁的妇女眼泪夺眶而出：“亲人呀，多亏你来，我差一点就活不成了。”

　　原来，在等待安置期间，这个退伍青年受社会不法之徒引诱染上了赌博，欠下了五六十万元的赌债。欠债后，小伙子一拍屁股跑了，却把麻烦留给了父母。每天，催债人员索命鬼一样上门逼债，吃在饭馆、喝在饭馆、像狗皮膏药一样黏在饭馆……闹得饭馆乌烟瘴气，害得父母提心吊胆，压力山大。不还债吧，日子没办法过下去;还了债吧，这个饭馆就没了，家就彻底散了。苦苦煎熬了一年多，小伙子的父母熬得筋疲力尽，灯尽油干。

　　就在父母感觉再也支撑不下去的时候，我来了。得知儿子马上就可以上班的消息，那位母亲一下子满血复活，充满了希望。

　　“当你感到最难熬、最无助的时候，往往就是最接近成功的时候。”我说。

　　“……”朋友欲言又止，将信将疑。

　　我知道朋友心中的疙瘩还没有完全解开，便问他：“爬过华山吗?”

　　“爬过。”朋友说。

　　“既然爬过，你说，什么时候最累?”我问。

　　“快到山顶的时候。”朋友不假思索地说。

　　“这就对了。越是接近山顶的时候，越累。反过来说，越累的时候也就是越接近顶点的时候。”我特意强调。

　　看他点了点头，我继续说：“这个时候，千万不能灰心丧气，更不能动摇放弃，再坚持一下，就成功了，而如果你放弃了，就会前功尽弃，功败垂成。”

　　“你说的确实有道理，不过，这‘爬山’的日子确实太辛苦，太虐人了。”朋友说。

　　“你那么爱女儿，说为了女儿，连命都豁得出去，还怕辛苦吗?”我反问道，问得朋友不好意思笑了。

　　“‘爬山’确实辛苦，但只要方法正确，也就那样。第一要坚信迟早总有登顶的时候。第二不要被山那高耸入云的气势所吓倒。‘高耸入云、高不可攀’只是一种假象，是专门用来吓唬弱者的。你只管埋头攀登，不要管还有多高，不要在乎还剩多远。第三要学会休息。累了就坐下来歇歇，喘口气，等有了力气后继续往上爬，就这样坚持下去，最后一定会登顶。”

　　“华山再高，顶有过路。你的困难还有华山大?!”我循循善诱。

　　……

　　聊着聊着，朋友的情绪放松了，平静了，走了。

　　过了几个月，朋友又给我打电话，约我到一个地点会面。

　　会面的地方是一个饭店的雅间。一见我，朋友满面春风，像换了个人似的。前天，女儿忽然引着一个小伙子进了门，女儿谈对象了，对象在机场航站楼上班……看着两个年轻人亲密的样子，面对突然而至的幸福，朋友激动得不知所措，幸福得快晕倒了……朋友说，想起当初悲观绝望时的情景，确实很好笑。

　　人这一生，难免遇到一些沟沟坎坎。如果遇到了，不要害怕，不要退缩，不妨把它当作一场攀登，努力从低谷往上爬，爬上坡顶，就是坦途。(秦永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