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震撼了,自己都不相信会掉入这样的深渊。”年近六旬的小个老太沈莉娥,因充当医保诈骗团伙的“中间人”进入看守所后自我感叹说。
2008年底,到上海长海医院看病的沈莉娥结识了从事拉卡收药“生意”的安徽人胡德银。胡主动帮忙配药,每次都能比正常病人配得更多。沈莉娥尝了几次甜头,逐渐入了道,开始为胡德银等人介绍参保人,从中分成。
胡德银背后是一张家族贩药网络,以及医保基金大量流失、冗余的弊政。
药贩“转型升级”
十多年前,胡德银与妻子余家群来到上海,起初以收废品、家电为生。后来,眼见拉卡收药“生意”利润颇丰,从2005年底,夫妻二人有样学样,开始向上海本地参保人回收药品及租借医保卡配药。
沈莉娥踏入这个圈子不久,胡德银因肝癌去世。此后,为照顾母亲,女儿胡艳和女婿宋子龙先后来到上海打工,并很快学着做起了拉卡收药的“生意”。
2009年上半年起,一家三口在上海市国和路吉买盛超市门口摆起了摊。因为余家群在附近收过药,一块“拉卡收药”的牌子让许多退休老人闻讯赶来,出借医保卡,或是将家中吃不完的药拿出来卖。一些人甚至将自己的医保卡长期租借在外。
宋子龙等人还会寻求参保人家属、社区棋牌室的经营者帮忙,大量租借社区老人的医保卡。
本市“中间人”的存在,让贩药网络迅速扩张,沈莉娥即是其中最活跃的一员。她向参保人吹嘘可以帮忙赚钱,起先租借亲戚朋友的医保卡,后又通过亲友介绍了更多的参保人。平均每租借一张卡,余家群等人给付350元左右,沈再分给参保人300元,从中赚取差价50元左右。
拉卡收药的宋子龙等人赚得更多。他们以原价30%“代配药”,或是以原价50%收购品牌较好的进口处方药品,扣除支付的挂号费、自付费用,付给医保卡持卡人的款项,再按药品全价的60%-65%卖给药贩子赚取差价,一个月可赚1万元左右。
因为每张医保卡的配药量不得超过一定金额,超量配药医保卡就会被医保监管部门锁定,所以宋子龙等人每次控制配标准金额以下的药品,一个月下来平均配3万多元的药品。
租借的医保卡主要来自退休人员,因为他们到医院配药的自付费用较低,一般仅需支付药品价格的10%-30%,“大头”由医保基金承担。
至案发时止,宋子龙等人共骗取药品价值200余万元,造成医保统筹基金150余万元的损失。沈莉娥一共租借医保卡约50余张,骗取药品近100万元,因犯罪情节严重以诈骗罪被追诉。
药贩子向检方交待说,通过租借医保卡配售药,是药贩子的“转型升级”。
谁来监管“保命钱”
与国外相比,国内医保的支付水平偏低,参保者享受医保的范围仍过于狭小,但违规挪用、套现医保基金的现象却屡禁不止。怪象背后,是大量闲置的医保基金。
一方面是老百姓看病难、看病贵的矛盾依然突出,一方面却是医保基金大量流失、冗余。如何让医保基金既不沉睡也不浪费?
已有部分有识之士意识到,要合理使用医保资金,必须扭转医保基金运作的不公开、不透明状态。
武汉市江岸区政协委员冯虹感觉,“医院以利润为追求目标,考虑老百姓的承受能力较少,为不亏损就在挂号费、检查费、药费、护理处置费等项目上做文章。”她在提案中写道:“应把医保基金的使用情况定期向社会进行公布说明”;“要加强对医保资金的审计,并公布审计报告”。
分配不平衡是造成医保基金浪费的另一大因素。目前用于医疗开支的政府财政中,相当一部分用于公务员队伍中的副部级干部与国企高管。这个群体的数量多达数万,医疗费用全额报销,不受控制。
支付方式的不合理也让医保基金闲置与挪用的风险大大增加。
中国社会科学院社会政策研究中心秘书长唐均建议:医疗保险制度应该做出调整,“医疗保险中个人账户的设计实在是多此一举,它反而使相当一部分资金闲置起来,产生被挪用或滥用的风险。”全国政协委员、北京大学口腔医学院院长俞光岩则建议,个人医保卡在直系亲属间可以通用。
此外,医保基金存在多头监管的弊端。由于卫生、劳动保障部门都管理医保,政策、观点的分歧让工作难以推进,中间扯皮的现象十分常见。
当医保覆盖面不断扩大,快速扩容的医保基金将如何绕开医保“蛀虫”的黑手,部门利益的暗流?
(瞭望)
责任编辑:sxwork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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